【戬独】杨戬每天都在作死（28）-阿剪

　　*前言请看第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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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杨戬准备出门，看到玉鼎真人快步走了进来，杨戬正准备唤一声师父，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出来，玉鼎真人忽然加快了速度冲到他面前，还没出声就是两行眼泪滑下。

　　杨戬内心慌了，神情维持住镇定，不过眼里是大把大把的担忧，“师父，您哭什么？”

　　“戬儿，戬儿，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啊，你让师父怎么办？你让师父怎么办？这么久了，不论为师用什么办法，你都把那个幕后黑手瞒得死死的！我们这么多人，都比不上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幕后黑手吗？你为什么就是不说？！他有那么好吗？！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，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！！”

　　“你现在什么都不跟为师说了！你瞒着所有人，我们怎么问你都不肯说，就要自己一个人以身饲魔！！是不是突然有一天，你就会默默无闻地死去，为师就会看到你的尸身！！然后为师就永远、永远都找不到你了！！”

　　玉鼎真人不停落泪，眼睛通红，“戬儿，你告诉为师，你告诉为师！！你让师父今后怎么办啊？一天天等着你的死期，还什么都做不了，为师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无能！！师父到底该怎么办？！你告诉我！！你告诉我！！”

　　玉鼎真人泪流满面，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，下意识握紧了杨戬的衣袖，抓得死死的，好像他只要有一点松懈，他这个倔徒弟就会在他面前跑掉，然后隐瞒所有人，一个人悄悄地去死。

　　一想到这个场景，他觉得他的心就要碎了，仿佛牵着那颗心的所有筋脉已经岌岌可危，它们变得单薄、失去鲜血、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。只要再来一点点再细微不过的力度，这颗心就会从胸膛里滑出来，全盘崩裂。

　　杨戬：“……”

　　杨戬喉结滚动了好几下，“师父，您不要多想，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……”

　　玉鼎真人仍旧扯着他的衣袖，“不是为师想的那样还能是怎样？！难道……”他眼睛一瞬间瞪大，悲痛欲绝，快喘不过气来，“真相比为师想的还要糟糕？！所以你才不敢告诉为师？！你怕为师伤心，怕为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，才不敢告诉为师！！”

　　“戬儿，”玉鼎真人声音慢慢低下去，他眼睛里都是泪，已经有了些许哀求，“你告诉为师！！为师活了这么多年，什么事都可以接受的，你不要再隐瞒了，告诉为师……好吗？”

　　杨戬的心情不仅难过还十分复杂，他深呼了口气，看着玉鼎真人的眼睛，认真道：“师父，您相信我吗？”

　　玉鼎真人大喊一声，因为他的动作，眼眶里蓄了许久的眼泪又淌下，“我不相信你！！其他方面为师都可以无条件相信你！！可是这一点，为师坚决不相信你！！”

　　杨戬：“……”

　　杨戬：“师父，您看这些日子，我每天都好好的，而且我现在不像之前那样，也会在意自己的身体，我不是经常去师伯祖那边看诊吗？真的，我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，所以师父，你相信我，我一点事都没有。师父，您不要再多想，我这边很好，不需要您挂念，您可以回到您的金霞洞继续闭关，不用为了我耽搁您自己。”

　　玉鼎真人眼泪哗哗地流，高声道：“戬儿，你现在居然想赶师父走，那个让你以身饲魔的魔终于露出了马脚对不对？！你是不是想要明天就去赴死，等明天一早醒来，为师就会听见你的噩耗，再看到你的尸身！！为师不要！！为师不要！！”

　　他说着说着忽然上前，直接抱住了杨戬的身体，“为师不要你走，你告诉为师，那个魔到底是谁？！他到底是谁？你不要听他的话！！为师不管他有多么强大，如果他想伤害你，为师就算跟他同归于尽，也不会让他有伤你的机会的！！”

　　杨戬忍下身体的僵硬，叹了口气，眼里已经有了泪光，他伸出手去安抚他的师父，“师父，您不要害怕，杨戬就在这里，我一直都在这里，永远都不会走。请您先不要激动，待您情绪平稳，我会告诉你为什么。”

　　他不停地安抚玉鼎真人，声音温柔而坚定，仿佛他才是那个可以为晚辈抵挡一切困难的长辈，而玉鼎真人是那个被保护的晚辈。

　　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玉鼎真人的情绪终于平息下来，不过他的眼睛还是红红的，肿得老高，杨戬拿出手帕，又沾了凉水，小心翼翼地为他消肿。

　　玉鼎真人低声道：“戬儿……”

　　杨戬轻声道：“师父，请您先不要说话，好吗？”

　　玉鼎真人：“好。”

　　他又想哭了，可是他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眼泪，这段时间，他已经在戬儿面前形象全无，哭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。

　　也不知道如果从前的那个戬儿知道，他以后会遇到这样一个需要他经常照顾的师父，他还会不会认他这个师父，别人家的师父都是对徒弟宠宠宠的，只有他，宠徒弟没宠多少，反而一直被徒弟宠，现在自己的徒弟干大事都不告诉他这个师父了，他怎么能混成这样？都是他的错！

　　他从前对戬儿宠爱就不多，后来戬儿来金霞洞找他，他不仅没有跟戬儿好好说话，给的那八个字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他自己心中的目标。

　　为了那个目标，他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，而他这个师父，也因为那个目标被戬儿抛下了……他错得足够离谱啊，事情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……他玉鼎真人真悔啊！悔啊！

　　杨戬见玉鼎真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好像又要哭了，他忙高声一句，“师父！”

　　玉鼎真人被惊了一下，泪意很快消散。

　　杨戬垂眸道：“抱歉，师父，我刚刚不是故意的，您别生气。”

　　玉鼎真人看着他，他的视线直接而热烈，仿佛要一点一点描绘出杨戬的容貌，永生都不忘，刻入神魂，生生世世，“为师怎么会对你生气呢？”

　　杨戬被他看得侧开了视线，“师父……”

　　玉鼎真人笑道：“戬儿，你不是有话要说吗？你说吧。”

　　杨戬深呼了口气，郑重道：“师父，此前的所有事情都不是您想的那样，但是这件事还不到告诉您的时机，您千万不要多想，我一点事都没有的。”

　　“嗯，师父相信你。”玉鼎真人仍旧笑着，他笑得很温柔很慈爱，仿佛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长辈认真地看着自己心疼的晚辈。

　　杨戬愣了下，忽然有点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在想什么了，“师父，您信我吗？”

　　“为师当然信你，为师这一辈子啊，最信任的就是你了，”玉鼎真人笑道，“我的师父我都没那么相信呢。”

　　“之前要七年闭关的，贫道也没放在心上，一下子就忘记了，在外面跑了老远的路，后面想起来了才赶紧去闭关，我也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，这事只要没人戳破，那就是没人发现的。”玉鼎真人笑了下，“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说。”

　　杨戬：“师父……”

　　“我的师父说我静不下心，只背知识，喜欢什么都学，但就是什么都不精通。”玉鼎真人看着他，“后来我不是遇见了你，又收你为徒了吗？你也这么说，我的师父这么说贫道是不管他的，可是戬儿你这么说，我就放在心上了，现在也算是有一点算精通的东西了吧，法力也比之前高了，当然比不上戬儿你，毕竟你那么优秀，反正为师遇到强大的敌人逃跑是没问题的。”

　　杨戬还想说什么，玉鼎真人打断道：“戬儿你听我说就好，你不要说话。”

　　杨戬于是没再说话，玉鼎真人说了多久，他就认真地听了多久。

　　等玉鼎真人说完，他的眼里已经有了泪光，但他迟迟不让那滴泪掉下来。

　　杨戬忍不住道：“师父，我不会有事的，您不要多想，相信我。”

　　“好，好，好。”玉鼎真人笑着说，“为师相信你。”话落，他拿着他的蒲扇慢吞吞地走了出去，十分依依不舍的样子。

　　玉鼎真人转过身，没坚持住，眼里的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。

　　其实他不知道另一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，他甚至只是在传说里看见过那个可以拉回神魂的方法，而那个让他看到这个方法的古老幻境仿佛消失了，再也寻不到踪迹，那一次经历像是他的一场梦。

　　可是在走投无路的处境下，他只能坚信另一个世界是存在的，他只能坚信那一次像梦一样的经历是真实的，所以他按照那个方法那样做了，于是从那一刻开始，后面的每一件事情都变得不可控。也许他知识再多，也有很多东西是不知道的，那就是三界以外的事情。

　　或许在他们所有人、在这片土地之上，有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存在，它无处不在，它无所不能，它的力量无人可以抵抗，所有人对它来说都是蝼蚁一般渺小。

　　所以戬儿想保护他们，戬儿他总是这样，哪怕再艰难再痴心妄想，他都要保护所有人，保护这个三界，而他这个师父却一点事情都做不了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戬儿走进地狱。但这些也终究只是他的猜测，真相到底如何他也不知道。

　　他相信戬儿，所以他不再问。

　　玉鼎真人抬起头看向天空，眼里像是泛着密密麻麻的光点，又像是沉在水底的星星倒影，浮浮沉沉，眼睛一眨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。